// 悲傷沒有捷徑，別急著逼自己痊癒所受的傷！葉揚：「帶點荒蕪的人生，還是能走下去」// 站在生死面前，我們永遠顯得很渺小，不論你有著什麼來歷，身上掛著多大的頭銜，當命運降臨時，也只能俯首稱臣，似乎也不能做得更多了。 在懷胎 24 周時，作家葉揚無預警地收到醫師的通知，告訴她，寶寶的心臟破了一個洞、染色體有重大缺陷，是愛德華氏症，可能留不住了，隔天旋即安排引產。倏忽地，如同死刑定讞，宣判了未出世女兒的刑罰，葉揚沒有選擇的餘地，因為即便逞強生下，寶寶的預期壽命也只有幾天或是幾個月。 在工作上，她是一個幹勁十足的外商公司業務人員，但在新書《我所受的傷》裡，葉揚只是一個受傷的女人、失去孩子的媽媽。 [一張能夠「接住你」的網子] 她和多數的人一樣，好一陣子都溺水在自己的眼淚之中，有著源源不絕的傷心和心疼，儘管在人前她有時故作堅強，但另一個躲在被子裡的她，防衛心變得很強、很敏感，無法接受別人說再生一個就好。她在書中寫下：「我又不是自動販賣機，上個銅板被吃掉，可以再投下一個試試看。」 葉揚像隻受傷的困獸，但後來她發現，沒有了孩子，並不代表著失去全世界。她分享，引產當天，原先的行程是要去開會，無預警地住院，因此她託家人替她整理行李，結果拿到後發現，就算已經出嫁多年，家人仍能從她的新家，替自己準備需要的東西，包括一雙厚襪子、一條巧克力。同事們在她休養期間，也幫忙她完成許多公事，甚至在來探望的時候，帶來滋味很棒的蜂蜜蛋糕。 還有一回，坐在騎腳踏車的後座，她問彼得：「妹妹死了，你還傷心嗎？」彼得回說：「偶爾傷心吧。」葉揚又問：「那你都怎麼辦？」彼得接著回答：「我覺得你比較重要，所以你沒事，就覺得很安慰了。」 這世界的悲傷不只一種，傷心的人也不會只有自己，但當你難受時，身旁其實還有很多人的關心，能交織成一張緊密的網子，可以穩穩地將你接住。不是他們不難過，而是你的好與壞對他們來說也同樣重要。 [帶點荒蕪的人生也是份厚愛] 孩子的離開，同時帶給葉揚許多新的人生觀，就像一份禮物一樣，小小的她如天使般降臨，即使沒能夠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，但她讓葉揚明白「能夠有機會在這個世界上生活著，便是一種厚愛。」偶爾會有好或不好的日子，但這些都是真切活著的證明，是未出世的孩子就算想要，也沒有辦法經歷的人生。 所以葉揚在新書的書封寫下：「雖然帶著一點荒蕪，但人生還是可以走下去。」因為人生很大，不是一次性的事件就能去定義全部的，如果我們留著的時間夠長，就可以明白，原來我們是可以超越一時的難過、悲傷、沮喪，或者是任何一切。 「當然還是有想不通的事，不過以後再花一點時間想想看就好。」生命有些時候是這樣的，每遇到一個關卡，就隔著一道鴻溝，沒有跨過這道阻礙，便無法到達前方，也看不見可能很美麗的風景，可是卻也不是想要就能順利過去，需要一點的努力、勇氣和耐心。面對困境，我們可以選擇正面迎擊，也可以繞過它換一條路走，無論如何，當下的絕望都不會是永遠無法抵達的終點。 [可以慢慢地走過沒有捷徑的悲傷] 雖然在整個引產的過程中，葉揚冷靜得連醫生都忍不住好奇地問她是從事什麼行業，或是背後有什麼樣的宗教信仰支持？就連出書之後很多人也直誇她勇敢或是堅強。但葉揚說：「請不要因為我寫了一本書，就覺得我是治療傷心的專家，我只是一個傷心的普通人，想到過去與未來，還是會有不甘心跟不安，跟你都一樣。」 面對失去孩子的悲傷，她就像個常人，很經常被一些小事觸動情緒，坐捷運的時候哭，洗澡的時候也會哭，她甚至在時常悔恨自己是否不該在最後一次產檢前提早下班，獨自跑去港式茶餐廳，吃了油雞飯、絲襪奶茶，還加點了一個蛋塔，為此得意洋洋。 悲傷這件事，好像沒有所謂的捷徑，需要時間慢慢走過來。後來，白天的葉揚回公司上班了，面對眾人的關心，她重複地用相同的節奏回答著「沒有關係，沒有關係」。偶爾半夜醒來，她會側躺著看向窗外，等天空慢慢亮起，似乎已經不那麼難受，她開始列出每個月讓自己期待的清單，滿滿的行程能夠安然幫她度過預產期即將到來的幾個月。 還是會難過，只是頻率變少。在臉書滑到別人的孩子出生、看到路上有個媽媽焦頭爛耳地忙著照顧兩個孩子，她的心裡仍然會浮現羨慕，但卻不到忌妒。她為她們開心，因為明白想要將健康的孩子平安生下，是件不容易的事。 如同生老病死，挫折是這輩子一定會碰到的，不過在面對困難、療傷過程，葉揚這麼告訴自己：「這就是人生，能這樣慢慢走過來，已經很不錯了。」 本文刊載於：女子學 https://reurl.cc/L3bjx7